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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竹子
1安芝加了一夜班。早上刚要回家,便看到吴添一脸惊慌地冲了进来。“老大,南山路出事了,三死一失踪!”出事的是一家四口,丈夫陈立邦和两个女儿死亡,妻子陈娜下落不明,报案人是陈娜的母亲。现场没有搏斗痕迹,三名死者都只有锐器造成的一处致命伤,看起来都是睡梦中被一击毙命。”听到陈娜下落不明时,安芝的心就沉了下去。十分钟后,安芝到达现场。这是一栋老居民楼,楼下已经停了两辆警车,其中一辆坐着陈娜的母亲刘群兰,陈娜家的金毛安静地趴在车子的阴影里,仿佛这只是一个平凡的秋日。路上安芝已经了解过案情。刘群兰昨晚十点给陈娜打电话,无人接听。第二天早上九点依然联系不上女儿,刘群兰上门探望,撞见主卧里陈立邦的尸体,遂报警。据刘群兰证实,陈娜的手机还留在床头,家里的车被开走了。二人家境一般,没有债务,没有向亲朋借钱。基本排除了因财杀人的可能性,即使陈娜秘密地借高利贷,收债人最多是伤害人质,不会蠢到留三具尸体在现场。安芝进入现场,家里很干净,东西摆放得井井有条,绿植和金鱼也活得很好,看起来是个热爱生活的女人。吴添在一旁开始汇报:“现场没有闯入痕迹,家里的窗户都关着且没有损坏,只有浴室的小窗开着,应该是用来通风的。窗口附近没有脚印或是进出的痕迹,大小也无法通过一个成人。”“凶器是一把菜刀,在主卧门口的地板上。”安芝一进厨房就注意到了放刀具的木座空了一个槽口。“根据血迹分析死亡时间在今天凌晨,更准确的时间需要等尸检报告出来。”第一间卧室是主卧,床单纹丝不乱,被子叠好了放在一边。陈立邦穿着短裤躺在床上,眼镜好好地放在床头,他的左胸有一道极深的伤口。如果凶手真的是陈娜,那她一定是用了全部力气把刀子插进去,确保一刀毙命。安芝跟着床边的血迹一路走到两个女孩的房间,这一次凶手没有拉开被子,而是直接刺穿被子,刺进下面幼小的身体。安芝感到有什么东西涌到喉咙处,与其说是恶心,不如说是愤怒。一个女人如果是因为精神疾病发作杀死自己的家人,无论是处在狂躁还是抑郁绝望中,都是激情杀人。但现场这利落的手法,整齐的床铺,都显示这个女人是在理智、冷静、有条不紊地进行谋杀。“有相关药物吗?”安芝进入现场后第一次开口,吴添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家中的抽屉里只有非处方药,都是治疗感冒、腹泻、过敏等常用药,除非陈娜还有藏药的秘密位置,否则就没有精神类药物。我可以申请调查陈娜的就医记录。”安芝摇摇头:“太慢了。”如果凶手是陈娜,那她现在对于任何人都很危险,如果不是陈娜,她是被凶手绑架带走,那就要尽快救出她。无论如何,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陈娜。突然两人都听到狗吠,继而转为哀鸣,是陈娜家的金毛。两人迅速奔下楼,但没有异常情况,仅仅是那只金毛在原地转圈,发出可怜的呜咽。安芝犹豫了一下,蹲下来伸出双手,“乖,过来,没事的。”金毛轻轻摇着尾巴走了过来,把头放在安芝膝盖上,呜咽着。安芝温柔得像哄孩子,摸着它的头安慰它。目光顺着金毛走来的方向,安芝看到了草地,秋千和滑梯,秋天的阳光给一切镀上一层金色,更远处还有小树林,这儿一定是孩子的乐园。想到那两个女孩,安芝突然非常悲伤,超越了工作的悲伤,金毛抬起头,舔了舔她的脸。2安芝刚进家门,就听见丈夫何勤希兴奋的声音“儿子!快看看是谁回来了!”安芝朝丈夫笑了笑,从他怀里接过儿子。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看着她,咯咯地笑了,小手开心地挥舞着想抓她的头发。安芝也笑了,亲了亲那张小脸,感到满足、宁静。丈夫正在做饭,厨房飘来糖醋排骨的香味,仿佛从一场梦中醒来。安芝不由想:如果有人伤害她的儿子,她一定会杀了那个人。凌晨两点,手机震动把安芝从睡梦中拖了出来,她闭着眼睛也知道是谁打的。“收到,二十分钟后到。”“怎么了?”何勤希听起来比她还要清醒。“吴添他们找到了陈娜的车。”在城市边缘的河边,芦苇都快长成树了,少有人迹。一个夜晚出来飙摩托车的小青年看到了汽车在月光下的反光才走进去看了看。车前半部分已经进了河,后半部分陷在芦苇地的稀泥里。安芝到达时,拖车已经把陈娜的车捞上来了,车内的个人物品只有一副女式手套和一只唇膏,剩下的都被淤泥掩埋了。很显然,陈娜不是因为自责想要自杀,她是想把车藏起来,这也验证了安芝之前的想法,陈娜是在理智的状态下谋杀了她的丈夫和孩子。3晚上十二点,奔走了一天的安芝几乎是以晕倒的方式栽到床上。三点半,她头痛欲裂地醒来,在本该是何勤希躺着的位置,躺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安芝震惊到浑身颤抖,她第一反应是去厨房拿一把刀自卫,但随即想到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儿子安全地带走。勤希去哪儿了?卧室里有任何搏斗肯定会惊醒她,勤希多半是被引出卧室然后下药弄晕的。安芝一边想着一边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婴儿房,恐惧让她双手麻木,她鼓足勇气举起手机照亮了摇篮。下一秒她疯狂地闯入主卧,打开灯,把那个男人从床上揪起来。陌生人抬起胳膊遮挡刺眼的灯光,一边惊慌地假装关心:“安芝你怎么了?儿子出什么事了吗?要不要我叫救护车?”这个男人有着和勤希一样的外表,一样的身形,但安芝知道他不是何勤希。一个极其熟悉的人,你熟悉的不仅是他的脸,你熟悉的是那种塑造一个人的东西,也许称为灵魂最为恰当。很小的婴儿看不清人脸,但他依然能分辨生人。多年的伴侣即使隔着屏幕光凭打字,也能分辨对面是不是本人。熟悉一个人,其实是一个玄乎又玄的感觉。而眼前这个有着何勤希外表的男人,没有任何令安芝熟悉的东西,仿佛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男人走进育儿室,很快一脸困惑地回来:“儿子看起来一切正常。”安芝死死地盯着他。“给你一分钟说,我儿子在哪儿,何勤希在哪儿,别拿摇篮里那个洋娃娃糊弄我。”这下男人的困惑转变为惊恐:“你吓到我了安芝,你病了吗?”他把手伸到安芝额头前,安芝毫不客气地扭过他的胳膊把他按在地上。安芝一字一顿地在男人耳边重复:“如果你不带我去见我儿子,我会杀了你。”男人居然吓到开始抽泣,很快哭到浑身颤抖,含糊地吐出两个字:“好吧”。安芝掐住他的脖子,男人非常顺从地跟着她走,上了车,温顺地坐在副驾上指路。深夜的街道上没有一辆车,安芝一边开,一边询问男人:“你的计划是什么?是要钱?还是要我通融某个案子,篡改证据?”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小声地问:“哪一点暴露了我?”“感觉,你碰到我肩膀时我就知道你不是他了。”一个小时后,男人把她带到了目的地:医院,医院里跑。医院,安芝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儿子受伤的可能。她在急诊大厅抓住了男人,男人抱住她,哀求道:“安芝,我求你,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也许你脑子里某一处有了病变,但医生会治好的。”安芝平静地推开他,向急诊大厅的两个保安出示了自己的警察证,“那个男人是我丈夫,他精神上出了些毛病,请你们帮忙制住他,让他接受检查,否则他可能造成危险。”当男人被保安架住,哭喊着“生病的人是我妻子”时,医院停车场。何勤希不在了,被一个一模一样的空壳代替,儿子不知道是否安全。安芝忍不住握着方向盘掉下泪来,先回家吧,从长计议。刚拐进街口,安芝就看到警车停在自家楼下,是她大喊大叫的威胁让邻居报了警吗?不管怎样,她下意识地把车停在没有路灯的街角静观其变。她的姐姐抱着一个哭泣的婴儿走出楼来,婴儿裹在毯子里,看不出来是不是儿子。安芝看着陌生的姐姐,想到摇篮里那个洋娃娃般的东西,确信姐姐、儿子都和勤希一样,已经被一个空壳取代,曾经鲜活的他们消失不见了,这个能够模仿行为举止的空心人,多么讽刺。是什么把活生生的人变成了行尸走肉?病毒吗?自己的亲人已经被感染了,这个城市还有多少人被感染?安芝被前所未有的无助压垮,漫无目的地开着车穿过一条条街道,吴添的电话打了进来。4“老大,你还好吗?兄弟们都很担心你。”她跟吴添太熟悉了,熟悉到听到他第一句话开始,心就彻底沉入深渊。“我没事,和勤希吵了一架,误会而已。”“你还是来一趟吧,你姐姐带着孩子,何勤希在我这儿,他吓坏了。”“好的,半小时后到。”挂电话,停车,把手机放在车轮前,开车,倒车,确保手机被碾得粉碎。完成这一系列行为后,安芝平静地沿着不认识的街道向前走去。她可以回家跟何勤希继续扮演幸福的夫妻,但即使不能拯救自己所爱之人,她也不要被拖入空洞的世界,变成令自己厌恶的空心人。她理解了陈娜,一觉醒来发现丈夫和女儿都变成了陌生的“东西”,灵魂已被抹去,深爱的家庭不复存在。如果还爱并且尊重他们,就不应该让空心的木偶取而代之,让真实的他们活在自己记忆里更好。但安芝不是陈娜,她要尽全力去调查这一瘟疫,不知道瘟疫传染了多少警察,即使孤军奋战,她也决不放弃希望。局里已经贴出告示,宣布了安芝的失常。她从电线杆上撕下自己的通缉令,暗自冷笑。自己的一面之词没有人会相信,安芝需要找到更多的证人,才能引起官方的注意,让流行病学家来治疗这场瘟疫。她已经知道该找谁了。安芝敲响了罗文的家,她记住的失踪人口的姓名和家庭住址不多,罗文就是其中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罗妈妈焦急地问:“你们找到他了吗?”“没有,但我想再问一些细节。”“在他离开之前,情绪上有什么变化吗?”罗妈妈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悲伤:“他变得非常冷淡,一个青春期的男孩,会烦、会生气甚至讨厌他妈妈,但不会没有情绪,像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罗文离开的那天早上,我什么都没唠叨,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我不是他妈妈。”接下来的三天里,安芝凭记忆走访了六户人家。这些失踪人员的年龄、性别、社会背景没有任何共同点,但痛苦的亲人们都表示,失踪者离开前,仿佛一夜之间和亲人成了陌路。安芝确信,这些人都是瘟疫的受害者。染了头发,换了衣服,涂上大浓妆。这样的安芝应该没哪个警察认得出来。她买了个二手手机,拿着罗文的照片成天在街头和流浪汉套近乎,一个孩子,没有钱,离家出走很快只能流浪。问了一个星期,不知道走过多少个街口,终于有个捡瓶子的男人说见过这孩子。“你要说这孩子脑子有毛病,我一点都不奇怪,他跟我说了一些神神叨叨的话。什么人正在失去灵魂变成空心啊,要团结起来和空心人对抗啊之类的,我还以为这小子漫画看多了。”“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不知道,我让他滚蛋别烦我,不过他给了我个纸条,说我改变主意了就去那里。”5安芝黄昏时找到了这个废弃厂房,屋外野草疯长,屋内满地破铜烂铁,只有一个少年坐在地上,安芝肯定他就是罗文。十几岁的男孩,总是要吃晚饭的。安芝很有耐心地等在外面,跟踪罗文走到了一个小餐馆。她迅速偷拍下照片,买了一张新的手机卡发给罗妈妈。十五分钟后,罗文的爸妈都赶到现场,把这个少年强行架走了。安芝坐在路边长椅上,认真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走。她已经独自行动快两周了,吴添他们找到她只是时间问题,而刚才把罗文送回家的行为,无疑彻底暴露了自己,她的时间不多了。那个厂房很宽敞,从地上的毯子睡袋来看,绝不止罗文一个人住。夜里,安芝又回到厂房,这里并不像想象中一片漆黑,而是有几点温暖的烛火,十几个流浪男女坐成一圈,这些脸都是熟面孔,逐渐在安芝脑海里和失踪人口的照片一一对应了起来。这些人流露出动物般的警惕,安芝讲述了自己丈夫和儿子的变化,很快融入了这个集体。只要等到天亮,她就能把这些失踪人员送回家,让病人们和已经认识到他们病情的亲人团聚,她的工作也算是完成了一半。很快,安芝发现自己错了。一个叫姜辰的男人和她搭话:“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安芝看了看周围的废铜烂铁,同情地笑了:“我也是。”“但我的妻子变了,我不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待在家里。”“怎么变了?”“空了,她的身体还在,但里面的思想、情感都流光了。”恐惧袭上心头,安芝说不出话来。姜辰没有染病,染病的是他的妻子,这些失踪者,和她出于同样的原因?她拼命回忆自己走访那几户家庭的细节,如果空心的是家属而非失踪者,她把罗文送回父母身边之后,罗文会觉得他才是那个疯掉的人。姜辰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这种疾病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发现不同,而且它正在蔓延。之前有个女人带医院寻求帮助,再也没有回来,她肯定把病毒带到了那儿。”安芝无法接受,激动地争辩:“感染的一定只有少数人,我们团结起来就可以争取到官方的承认。”“你怎么知道?最熟悉的人才能辨别出不同,你熟悉所有的警察和医生吗?这种病传播很快。”安芝第一次感到孤立无援的绝望,似乎只有这间破厂房才是安全的避风港。“这是一场战争,瘟疫不会自己停止,我们必须比别人坚强,做到那件事,把家人从空壳中解放出来,同时阻止他们把瘟疫传播得更远。我们已经是少数人了。”另一个女人加入了谈话。“这太过分了!你不能因为人生病就杀掉他们!”安芝清楚自己的无力,低低地补上一句,“你已经动手了吗?”“还没有,我们要一起行动,在同一个晚上下手。陈娜就是榜样,这很难,但是可以做到的,如果你还爱他们。”那个女人拍了拍安芝的肩:“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明天再聊。”安芝蜷缩在毯子上,世界怎么能一夜之间就天翻地覆了呢?这些人已经放弃对权威、对医学的希望,准备以最原始的方式抵抗病魔。像动物一样,将生病的成员逐出兽群。6第二天清晨,安芝悄悄溜走了,她要远离灾难的中心,好好想想整件事。她高中最好的兄弟正在偏僻的乡下搞养殖,找这个老同学应该是安全的。下午,她敲响了老同学的门,一遍、两遍。隔壁出来一个年轻人:“你找张哥吗?张哥上个月去外地谈生意了,他好像要再建个养殖基地。”安芝说明身份,怀着最后一搏的悲壮拨通老张的电话。“安姐?你可有一年没找过我了,出什么事了吗?”老张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默,不着调。安芝一边闲聊,一边试图找回对老张熟悉亲密的感觉,她越努力,那一头的声音听起来就愈发可疑。但当她清空思绪,仅仅是倾听时,似乎又没什么不对。“安姐?你没事吧,你听起来有点......不太正常。”“我没事,忙案子太累了,等你回来再说吧。”安芝挂断电话,跌坐在地上,仿佛刚刚从悬崖边被拉回来,劫后余生地颤抖着。她想给何勤希打个电话,突然意识到还有更紧急的事要做。回到城里已经是深夜,她疯了一样向厂房跑去,祈求她担心的事还没有发生。当看到漆黑一片时,她明白自己来迟了。她靠着一个冰冷的铁块坐下,无声地流泪,眼神空洞而麻木。不知道几点,陈娜带着血迹斑斑的人群回来了,燃起的烛火给安芝注入了一丝力量,她还有最后一件事必须完成。她强撑着开口:“你们有没有想过,这种疾病是如何传播的?”“没有,你有什么想法?”是疲倦的姜辰。“你们知道亨德拉病毒吗,它从果蝠到马再到人,我有一只金毛,它常常会去小树林里玩,其中有几棵果树。”安芝回忆着陈娜家的环境。人群沉默着,依然只有姜辰回答她:“在我离开前两天,我的狗有点奇怪,但我妻子从来不碰狗,她都不让狗进屋,狗住在后院,而且我家没有果树。”前一晚安慰她的女人开口了:“我只有一只猫,它很少出门。不过无论如何,病毒现在是人传人,它速度太快了。”“请给我一分钟,听我讲一个故事。”“在我丈夫变化的那个晚上,我想去找我姐姐,但我仅仅是望了她一眼,就知道她也感染了。我给我最熟悉的下属打电话,他住得离我家很远,仅仅是在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我就肯定他被掏空了。”“诚实点面对自己吧,恐怕改变的不是他们,而是我们自己。”安芝说完最后一句话,彻底瘫倒在铁块上。周围的女人们尖叫起来,仿佛安芝刚刚用利刃捅进了所有人的心脏。而陈娜平静地举起一根铁棍朝安芝砸下来。疯狂的人们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抄家伙向安芝涌了上来,安芝最后的意识,就是陈娜俯身在她耳旁轻轻道:“我知道。”ENDPS:今天的作者很高冷,不想写作者简介。欢迎大家继续给我投稿。推荐阅读:玻璃星球
小野寺墨请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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